御風而行

職業PARO：娛樂圈設定，歌手X作曲家

  會和他合作完全是意外。

　　「您好，我是修葉蘭，請問您最近有空檔和我一起合作出專輯嗎？」

　　范統狠狠的在行事曆畫了幾筆，前幾天電子郵箱收到這封信件，他雖然當下想推掉，卻因為對方難得是自己滿喜歡的歌手，只好忍痛犧牲假期和對方約時間開會。

　　范統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便抓起背包出門。

　　今天是第一次的見面，可不能遲到。

　　*

　　「修葉蘭，等一下你的表情不要這麼……露骨。」那爾西——也就是當紅偶像歌手修葉蘭的弟弟兼經紀人，他一邊倒著咖啡、一邊告誡對方。

　　「誒？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可以請到RB幫我作詞作曲。」修葉蘭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巴， 「我已經期待這樣的合作機會很久了，你要我怎麼不興奮？」

　　「收斂一點。還有他的本名叫做范統，RB我猜測應該是翻譯後的縮寫。」

　　「范……統？他的父母還真、有趣？」

　　「他應該為了自己的名字困擾很久，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就別戳他的痛處。」

　　修葉蘭點頭，「頂著范統這個名字24年真的好哀傷。」

　　莫名被同情一把的范統敲敲會議室的門，確定來對地方後就走進去。

　　「你們不好。」

　　「午安……嗯？」修葉蘭在應答後才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范統照往例遞上了一張名片。修葉蘭接過細看上面的內容，非常簡單的排版和資訊，但翻面後是密密麻麻的解釋，有關於他的反話詛咒。那爾西則是在之前就和對方用郵件談過這件事。

　　「范統，你確定這樣真的不是卡到嗎？我有認識的朋友很懂這塊的。」修葉蘭把名片塞進上衣口袋，一臉真誠的推薦。

　　「……不客氣，不用了。」他很想叫對方不要喊他本名，總有種被罵的錯覺，但這樣顯得自己太過孩子氣。

　　「不客……這是謝謝你的反話？」修葉蘭理解的點頭，「持續這樣多久了？」

　　「五十年。」

　　「五十、咦！這樣也是反話嗎？五年？」

　　范統點頭。以剛認識並且還懷疑他卡到不乾淨東西的人來說，這人的反話翻譯進步簡直神速。

　　「哇哦——那還真是辛苦呢，難怪你堅持不自己出專輯。」修葉蘭喝了一口咖啡。

　　「范統、你這樣交得到女朋友嗎？」

　　范統內心僅存一點對當紅偶像的憧憬在此刻全部被丟進垃圾桶。那爾西把咖啡推過去，不算很誠懇的道歉。

　　「修葉蘭，該開始討論了。」

　　閒聊被強制結束，此時總算正式進入工作狀態。范統說反話這件事在溝通上的確是障礙，但拜強大的科技所賜，較複雜的內容他就用打字來表達，練很多年的關係，他用手機打字的速度堪比日本女高中生。修葉蘭和那爾西在一旁看得怔　　怔。

　　大約一小時半，他們的討論就結束了。

　　——根本大災難。

　　范統有種瞬間老了十歲的錯覺。

　　「我想出，戀愛的歌。」修葉蘭認真的表情讓范統無法當面直接駁回。

　　他明白很多年輕偶像出專輯就為了增加更多的粉絲、或者是把握當紅時期能賺多少算多少，這些他都能理解，可是又不是想出什麼歌大家都會買單！他不是鍊金術師，能把陽春的點子一下子變成熱門專輯。

　　然而還不只如此。

　　「為了確保專輯的質量，希望你能來和修葉蘭同住一個月左右後再開始正式工作，我們會另外支薪。」那爾西的表情不容拒絕。

　　「雖然很莽撞，不過我希望你是瞭解我這個人後再替我填詞作曲。如果覺得一個月太長，三個星期就好。」修葉蘭繼續擺出誠懇的架勢，范統拗不過那男女老少通殺的溫和笑容，只好答應了。

　　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不對啊他印象中修葉蘭比自己年輕！范統坐在地鐵車廂裡，開始查對方的身家資料。

　　修葉蘭、27歲……居然比他大三歲！范統驚訝的繼續看下去，出道超過十年，從童星就開始了自己的星路……居然是這樣的成長過程。童星的話、那表示從以前就在娛樂圈這蹚渾水打滾了，或許……修葉蘭那個人的腦袋裡應該不會只有戀愛這麼簡單，肯定還有其他更深刻的部分。

　　范統突然想起來他臨走前修葉蘭和他道別時說的話。

　　「等之後你搬過來我們一起去唱歌吧！我想知道你唱反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好像跟不該合作的人合作了。

　　*

　　收拾好簡單的幾件衣服和必需品後，在等對方派人來接他前，范統先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才剛結束上一個工作，那陣子幾乎沒闔眼，吃的也是泡麵，身心狀況都處在極限的狀態，他甚至佩服自己昨天還能打起精神去開會。

　　去修葉蘭家住，也算是一種放鬆，撇除跟這人磨合生活習慣這點，不用工作還能領薪水真是太爽了。況且對方是偶像，他不信這人天天都在家，也就是說基本上跟自己一個人住沒多大差別。

　　范統感覺到臉上有點癢，於是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修葉蘭放大的臉，以及他揪著自己的髮絲在給自己臉搔癢的行為。

　　「……」

　　「你家還滿有生活氣息的。」臉上毫無任何惡作劇後的悔意。

　　「……你去載我？」

　　「我今天沒有通告，而且身為屋主應該要親自帶你才對。」修葉蘭直起身子，像個優雅的紳士。

　　「我能後問你為什麼不會有我家鑰匙嗎？」在呆愣幾秒鐘後，范統總算想起他應該要先質疑的問題。

　　「噢，因為你一直沒接電話，我只好自己找，外面的花盆底下我沒找到，信箱口往上一摸就有了。」他笑盈盈地解釋，不認為自己的行徑已經涉及私闖民宅的罪名。

　　「……不好。」他下次一定要換個地方藏備份鑰匙。

　　在搬完一些行李、也確認好家裡其他地方都收拾乾淨後，范統就被修葉蘭開的車載走。接著來到了高級的複合式公寓。

　　「我住14樓，這邊是我的備份卡。電梯刷卡的時候會辨識，自動把你送到14樓來，這裡是一樓一戶，不用怕搞混。」他很直接的將卡遞給范統，簡單說明後把車開進大樓地下停車場……的電梯。

　　范統萬分驚恐。為什麼這臺車在向上移動啊啊——！

　　「主要給政商名流住的關係，這裡的設計是一層樓可以停一臺車，其他的在地下停車場。范統如果你沒開車騎車的話直接搭另一部電梯。」修葉蘭親切的說明這棟大樓的特別之處，他喜歡這種能保有隱私的住處。

　　「……」靠，那他死都不能把卡弄丟。深知金字塔上層人種和自己是多大的貧富差距，范統決定來住的這段期間要全部當成一場富貴夢。

　　哪天他年薪破千萬也要來住！

　　「到了，東西搬進去吧。」

　　大致上介紹住處的佈局後，范統總算來到了他這三星期要居住的客房門前。

　　然而在他打開後，一片滿滿的粉紅色映入他的眼簾。

　　「……」

　　「喜歡嗎？我佈置的唷。」

　　「非常喜歡。」是非常討厭，拜託換個房間好嗎他的眼睛好刺！

　　「既然你喜歡的話……要來看看我的房間嗎？我的房間很棒！」

　　當他們一同走到另一扇門前，再度打開後，范統突然覺得自己的客房還是挺不錯的。

　　粉紅色就算了，還有蕾絲、水鑽！中間那個公主床是怎麼回事！

　　「……」三觀被強制刷新的范統捂臉，他居然要在這裡住三個星期甚至是一個月——

　　他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個人只想出戀愛的歌了，他渾身都在散發著粉色泡泡啊！難怪那些小女生們那麼迷戀這個已經27歲的偶像。

　　「然後——來談談家事分工吧。」

　　「？」

　　「雖然范統你是客人，但畢竟還是要幫忙一點家務對嗎？禮拜一跟五給你倒垃圾跟收拾家裡，三和六交給我。」

　　察覺到范統的疑惑，修葉蘭笑笑地繼續補充，「小傻瓜，我們不必天天打掃的啊。」

　　「……」去你的小傻瓜。

　　於是他們開始愉快的同居生活了……嗎？

　　*

　　「范統，起床囉！」屋主穿著小熊睡衣兇殘地踢開房門，走進去抓住床上人的雙腳就往下拉。

　　「啊啊啊——！」范統慘叫，這個人為什麼要強迫他在每天早上五點半把自己挖起來去晨跑啊！他明明原本是個每天八點起床的健康好青年。

　　「今天的天氣還是非常美好！范統起床吧！我有準備早餐唷！」

　　范統一鼓作氣從床上爬起來，他想起來為什麼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5天了，都是因為這人做的早餐超好吃啊！

　　專業吃貨·范統換上運動服，腦袋裡裝著早餐，再次和修葉蘭踏上晨跑的道路。

　　……

　　「為什麼你做晚餐那麼難吃啊？」嘴裡嚼著香噴噴的火腿和法式土司，范統很直接的開口。

　　「咦？是、早餐好吃……噢，我年輕時想說要練好烹調技能，以後才能用這招一舉拿下未來的老婆啊。」修葉蘭眼睛藏著笑，范統殊不知這笑是對著自己，還贊同的點頭。

　　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吃，他還以為偶像都是叫經紀人天天帶外食，晚上再跟個漂亮小姐共進晚餐之類的。

　　「你這幾年……沒有工作嗎？」范統斟酌用字後才開口詢問，他覺得對方待在家的時間比他想像中的要長很多，目前為止三餐都是修葉蘭親自下廚。

　　「最近沒事，下個月有一檔音樂節目，之後我就要專心準備專輯了。」送一口歐姆蛋進嘴巴，修葉蘭滿足的背靠上椅子。他就是為了這個人，才把這個月都空出來，專心跟范統同居。

　　——可惜都5天了，對方什麼也沒察覺。

　　難道范統真的以為，他會好心到每天做三餐給剛認識不久的人嗎？就算是同居的人，也只能算是以工作為前提的室友，他才沒有義務包辦那麼多家事。

　　「那麼范統，你瞭解到我這個人了嗎？」

　　「唔？啊……」差點忘了他是來這邊做工作調查不是來這邊被養胖的！

　　「沒關係，還有兩個禮拜嘛。」他語氣輕鬆地帶過這個尷尬的問題。

　　「謝謝……」他是要說抱歉！才沒那麼厚顏無恥。

　　「對了，今天我要去XX娛樂一趟，能和我一起去嗎？」見范統面露難色，他又補充，「結束後我帶你去吃飯。那間餐廳的豬腳很好吃唷。」

　　「……不是有空啦，不好吧。」貼近委託人的工作狀態也是很重要的！范統表示他絕對不是為了豬腳才妥協，他是個有原則的人。

　　修葉蘭還是笑著。

　　*

　　又過了一個禮拜，范統不小心在半夜起床。精神狀態還有點恍惚，過了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正寄人籬下。

　　「……」雖然想馬上繼續入眠，但強烈的尿意促使他不得不下床去廁所。他躡手躡腳的出房門，拐個彎進去廁所，在解決生理需求出廁所後，他好像隱隱約約的聽到奇怪的聲響。

　　不是吧，這裡不是超新興住宅嗎？為什麼還有這種東西啊啊啊還是趕快回去躺平裝死——

　　「范統……啊……」

　　「！」什麼、他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嗎？而且這個聲音是……修葉蘭？

　　為什麼？

　　范統沒察覺到自己第一反應的方向已經歪掉，他只想問「為什麼」、而不是「怎麼會是他」。

　　「范統、啊……」他慢慢接近修葉蘭的房間門板，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再讓我進去……」

　　常年依靠右手好夥伴的范統，自然知道對方在做什麼不健康運動，他腦袋裡正瘋狂運轉著：為什麼他會住進來、為什麼修葉蘭那麼堅持每天邀他一起晨跑、為什麼修葉蘭可以為他準備三餐、為什麼他最近沒有安排工作、為什麼假藉自己陪他去娛樂公司的名義實際上是去餐廳聊天、為什麼……修葉蘭要在半夜偷偷想著自己自慰？

　　范統不是笨蛋。

　　把這一切串連在一起就全部說得通了。

　　「您好，我是修葉蘭，請問您最近有空檔和我一起合作嗎？」一般來說，如果要談合作，應該是經紀人先和他洽談，才輪到歌手和自己聯絡，修葉蘭的順序反了。

　　「……」他可能，早該想到了。不然對方請自己和他同住時，自己那麼輕易就答應呢？

　　他大概也——

　　「范統？」房門意料之外地被打開了，修葉蘭的身體探出來一半，正對上范統驚嚇的表情。

　　「你怎麼、醒了呢……」修葉蘭用手遮住方才陷入情慾的臉，「先回去吧，明天我們再談，好嗎？」門板輕輕闔上，彷彿還能聽見修葉蘭若有似無的嘆息。

范統連一句質問都說不出口，他愣看許久才走回自己的房間，望著天花板，最後閉上眼睛。

　　夜晚再次陷入寂靜，無聲無息。
 

→TBC，確定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