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而行

＊兩人的心境有了飛快的成長，不過某人還停留在某個階段（？

＊突然想不到要寫什麼廢話了，那就祝福各位閱讀愉快。

＊噢其實有些是真實事件改編（？）

 

【腳踏車】

 

　　范統睡過頭了。

　　基於截至目前為止還維持著神奇的全勤的前提下，今早是他爸開車一路調侃下來到學校的。

　　……可惡，早知道就不要按掉鬧鐘繼續睡了。

 

　　等等，他現在應該要考慮的是他該怎麼回家這件事……要命，走路的話可是要花上四十分鐘啊。

　　「晚高你今天是騎腳踏車來學校嗎？」有求必先應好友，范統堅持著這樣莫名其妙的原則。

　　「是啊……你？」正想問對方不也是腳踏車上下學前，莊晚高一下子猜到范統肯定是有所相關的要求。他揚起語尾，示意對方直接講明原因。

　　「今天早上睡過頭我爸載我來，變成我只能走路回家、我不想啊啊──晚高大爺救我一命！」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腳踏車沒有坐墊，你能站兩邊的火箭筒嗎？」莊晚高挑眉，答應得倒是爽快。（注）

　　「耶斯，謝了啊！」

 

　　放學後。

　　「能站穩嗎？」莊晚高的長腿踩在地面上，乖學生的他按照學校建議，穿制服配皮鞋，顯得十分穩重、畫面也很賞心悅目，引起一些經過的女孩子側目。

　　而在這種能向女孩子展現魅力的大好機會前，范統不改本色，動作有些難看又艱難地踩上對方加裝的火箭筒上。

　　「可以了可以了！你的書包還行嗎？」

　　「我放籃子，你自己的背好就行。我要騎了哦？抓好。」莊晚高沒給范統太多準備時間──事實上也不需要，他用力一踩就騎了出去。

 

　　范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為求重心穩定，除了下半身踩住外，上半身幾乎有一半重量是壓在莊晚高的背上。

　　「范統，你好重。」好學生的特質之一就是誠實，況且他根本沒必要對范統說謊。

　　「沒辦法啊，我怕摔又愛吃，你忘記我上次皮帶只能扣到最後一個洞哦？」范統無法分散太多注意力給對方，索性破罐子破摔、大方承認自己的缺點。

　　「還真的自暴自棄？」莊晚高忍笑，差點沒抓好龍頭。

　　「欸欸欸──」范統叫出來，引起在校門口站崗的教官側目。

 

　　差點忘了他們還沒出校門口，而且，禁止腳踏車雙載。

　　「那邊那兩個雙載的同學，不要以為教官不會抓？！來來停下來給教官記一下學號──」

　　莊晚高裝耳聾；范統一時急中生智，把整個正面壓在莊晚高背上遮住自己的學號，騰出的兩隻手就伸到前面遮擋他的學號和姓名。

 

　　畫面頓時變得有些不堪入目。

　　教官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這對好像感情很好的同性小情侶。

 

　　「……范統，你襲胸？」莊晚高蹙眉，但沒阻止。

　　「？……靠，最好是！我這是幫你！」范統臉一紅，焦急地在對方耳邊辯解。熱氣吹在耳朵上，就算是莊晚高這般冷靜的人也不禁在內心動搖。

　　這下看起來更像情侶了。

 

　　「教官，我們要去約會，下次再抓我們可以嗎？」莊晚高微微轉頭看了教官一眼，接著有恃無恐地按照自己的速度出校門，轉到外面的馬路上。

　　教官果真沒有繼續追出來，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以為可以躲過的染髮學生身上。

　　「誒？教官真的沒出來哦？哈哈哈──」范統再三轉頭，確定自己的臆測後放聲大笑。「──不是啊，我們又不是真的去約會！」他後知後覺地補這一句，隨即進入不被登記跟被誤會和莊晚高去約會的糾結狀態。

　　「……」莊晚高沒解釋他用了「暗示」，但對方的反應真的有點讓人煩躁。

 

　　就這麼不想被誤會他們倆是情侶嗎？

 

　　一路上，莊晚高一直沒有回話給范統，結果反而是後者意識到不對勁而安靜下來。

　　「欸……你不高興哦？」可是他抓不準對方不高興的點在哪裡。

　　「沒有啊。」

　　「我太胖也不是我的錯啊，不然換我騎可以嗎？」

　　「……不是因為那個，范統，別想太多。」他只是不想附和「是啊怎麼可以誤會我們」這句話。

 

　　「莊晚高……欸。」

　　「怎麼了？」

　　「要是你能一直載我就好了。」冷不防地，范統冒出這一句，他也不知為什麼他要突然這麼說。

　　「你家快到了。」是要他載到哪裡……等等。

 

　　莊晚高停下腳踏車，他微微睜大眼。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希望我們能一直當好朋友。」手不知何時已經回到肩膀，范統垂首，低聲這麼道。

 

　　他最近老有種，這個朋友會慢慢離他遠去的感覺。

 

　　莊晚高頓了幾秒，「我也希望。」

　　只是，誰又說得準未來會如何呢？

　　他連自己能不能維持住「朋友」關係都抱持存疑的態度。

 

　　藉著這陣子的思考，莊晚高已經漸漸明白那種積在胸口、難以消除的鬱悶是什麼了──想要多觸碰、疼愛對方的那種甜蜜既苦澀的心情。

　　范統怎麼會懂呢？又怎麼捨得讓他懂？

 

　　他和范統之間的感情是莊晚高極其珍惜、用盡全力也要守護的「寶物」。

　　不管是那該死的制約、或是命運都不能撕裂他們的連結。

　　──就算他粉身碎骨。

 

　　「什麼希望！是一定可以啊！莊晚高，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沒底氣了？」范統用力在莊晚高的背上拍一下，打斷了剛才他那綿延的思緒。

　　「……」

　　「上次打籃球你不都跟說好一起打球五十年的嗎！」

　　「我沒答應。」

　　「那不然、要繼續騎腳踏車載我。」

　　「我也沒答應。」

　　「……不要再拆我的台！我沒台階下了！」

 

　　兩人都沒說話，因為看不到表情就更加尷尬了，直到有人忍不住「噗哧」笑出來打破僵局。

　　「我好難跟你吵架。」范統大剌剌地把頭靠在莊晚高的肩膀。

　　「我也這麼覺得。」實際上他們的導火線都是雞毛蒜皮大的小事，他沒興趣跟范統爭太多，還傷感情。

 

　　「……肚子好餓哦，走啦回家吃東西。」拍拍莊晚高的肩膀，示意對方快騎車。

　　既然友人還不想跟他建立起長跑五十年（？）的情感，那就由他來主動吧，反正他這人的優點就是粗神經。

 

　　「好好好，難怪胖這麼快。」莊晚高揚起嘴角，不得不承認，剛才范統說的「回家」確實讓他感到愉悅。

　　什麼時候他們也能真正意義上的一起回「家」呢？

 

　　「莊晚高！要不要試試我繼續吃胖壓死你！」

　　「哈哈。」

　　迎面吹來的風彷彿激起了兩人內心的漣漪，遂又回歸平靜。

 

 

 

＊

 

 

　　那是假日的午後。

　　莊晚高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直盯著天花板。

 

　　「為什麼我會覺得難過呢？在看到范統跟別的同學聊得很開心的時候。」

　　「不對，那不是難過，那是生氣。對於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吧？因為我並沒有資格對范統的人際關係指手畫腳、發表意見。」

　　「如果我能夠伸出手拉住范統的手呢？如果我可以把他護在懷裡，告訴大家，不要碰他──」

　　「可是我又是站在什麼的立場？」

　　「我到底想要什麼？」

 

　　一閉口，沉默迅速佔據莊晚高的房間，他冷靜地剖析了自己的想法。

　　「想要，告訴范統我想要他。」

　　「不只是身體，還有內心。」

　　「那次吃冰棒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打籃球的時候我更是沒忍住──自制力還真差。」

 

　　「莊晚高，你喜歡范統嗎？」

　　用問句當作結尾，他沒再繼續自言自語下去，既然已經找到最近讓他心神不寧的源頭了，那就不必花太多時間煩惱。

　　反倒是該想辦法該怎麼處理這個「感情」。畢竟無論以他所處的環境、生長的背景，有了「這個」都會變得很麻煩。

 

　　……唉，找到答案了，怎麼還是很棘手。

　　『喜歡。』

　　而且還讓人難以放手。

 

 

【念書】

 

　　高三的上學期。

　　從不間斷的念書、緊鑼密鼓的考試、慘絕人寰的分數，對於每個準考生來說都是冰與火的試煉。

 

　　模擬考的午休時，范統很沒骨氣地趴在桌子上跟莊晚高求救。

　　「我快死了……晚高、救我──」

　　「今天考完就是連假，你就好好睡覺吧。」晚高一邊說，一邊在課本又標上一個註記。

　　「你連假要做什麼？」

　　「複習高二上的化學物理。」平淡的語氣、理所當然的表情。

　　「……靠。」他突然覺得這個連假過得會很良心不安，但是他也不可能自己念這些東西啊！看不懂的東西就是看不懂！

 

　　「欸、晚高，你連假在哪裡念書？帶上我吧。」

　　「……我在家裡念，你想做什麼？」莊晚高蹙眉，他大致上可以猜到對方的意圖。

　　「我能跟你一起念那些變態的科目嗎！教我！」

　　「不行，我家不可以。」一秒拒絕，沒容下任何一絲猶豫。

　　「那不然你來我家啊！」范統很難得咬緊莊晚高的文字漏洞加以進攻。對他來說如果要在接下來的學生生涯繼續跟對方一同相處，那能做的就是努力考上和莊晚高一樣的大學。

　　「……是可以。」晚高下意識想繼續接「那麼好處呢？」但他想到范統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便沒再繼續下去。

　　「喔耶我的成績有救了！」范統大喜過望，「要不要連假乾脆住我家？」

　　……？

 

　　衝著可以和范統同床共枕的機會，莊晚高這次沒猶豫太久便答應了。

 

　　在周六一大早，莊晚高順著熟稔於心的路線來到了范統的家門，前來應門的是他的母親。相較於范統的不拘小節、艾婉弓看起來十分溫婉淑雅，從她溫柔的眼神莊晚高看出來范統那雙漂亮的眼睛是遺傳自母親。

　　艾婉弓沒讓莊晚高在門口站太久，一知道他是范統的朋友就很大方地讓他上樓親自把還在睡覺的范統叫醒。

 

　　「范統，起床。」

　　「……嗯……」翻個身。

　　莊晚高懶得費太多唇舌，他拿出手機，一把抽開蓋在范統身上的棉被，「范統，你知道嗎？同學的醜照在半天內可以傳遍全班每個人手上。」

　　「嗯──？晚高？咦？等等等等！不要拍！我起來了！」范統一下子跳起來，為了遮住對方手機上的鏡頭，范統的動作是抓住仰回去、而莊晚高沒想到會被拉住向前，混亂下，兩人雙雙倒在床鋪。

 

　　「呼……呼……」一大早起來就進行激烈運動，范統的呼吸顯得紊亂。

　　「有起床就好。」莊晚高微笑，很快坐起身。「好了，趕快去洗臉換衣服，我們今天早上的課題是二上化學。」

　　「好睏……」

　　「不准睡回籠覺，不然我要回去了。」

　　范統只好認命地盥洗去，留下莊晚高一人。

　　「……」坐在范統的床上，他捏緊柔軟的棉被。嗯──差一點要失控了，還真是好險好險。

 

 

　　等范統洗好臉換好衣服，莊晚高已經在房間的矮桌上攤開書本寫練習題了。他坐下來，有樣學樣地拿出講義來寫。

 

　　很快地他的注意力開始分散。

　　「……」范統盯著那認真在書寫作答過程的臉龐。

　　他突然覺得晚高認真念書的樣子好帥氣，不管是那眼眸、臉龐的線條、緊閉的薄唇，都是如此的擁有魅力。

 

　　「范統，你在發呆嗎？」注意到視線，莊晚高頭也不抬地開口問。

　　「──！抱歉！」他連忙低頭，才發現高二時上課睡覺的報應現在終於來了。「晚高……」

　　「嗯？」

　　「有機物、就是……好啦是全部！能不能教我！」

　　「……」

　　「你的眼神好冷漠啊，像是在看路邊的垃圾袋一樣……拜託──」

 

　　莊晚高沉默幾秒，深深地嘆口氣後才開口，「好吧。但是你不能半途放棄，也要好好念。」

　　「晚高大恩人！」

　　「別喊了，好好念吧，你如果真的想感謝我就之後考個校排前二十給我看。」

　　「這個有待我繼續加油……」

 

　　於是兩人就開始了非常臨時的兩人讀書會，直到范統因為一下知識量吸收過大、在下午暖陽的催使下，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著才暫時停止。

　　莊晚高伸手想搖醒，「范……算了，讓他睡一下也好。」

 

　　他一手撐著臉頰、一手輕輕捏起范統的褐色髮絲。其實看到范統突然這麼好學，他並不覺得麻煩，反而異常地興奮起來。

 

　　「真希望……我們能念同一間學校啊……」

 

＊

 

　　深夜。

　　莊晚高的呼吸十分平穩，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睡到口水橫流、髮絲凌亂糾結。

　　范統盯著那張臉，喃喃道，

 

　　「希望一年後，我們能在同一間大學的同一間寢室裡……」

　　他不曉得想到了什麼，臉頰染上一絲紅暈。

 

 

　　

　　──兩人共同的祈願。

 

〈TBC〉

※注：火箭筒： 自行車後輪橫桿的俗稱，順帶一提如果用站的真的很危險，請不要模仿哦ヽ(✿ﾟ▽ﾟ)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