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而行

６月１４日星期五　天氣　晴

畢業了。

我的國中生涯，在今天畫下句點。

老實說沒什麼特別感傷的感覺，大概是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哥哥，而哥哥卻不會離開我。

這句話或許在十幾年後就會粉碎吧，但我選擇不去面對這件事。

班上很多人都哭了，林以璇哭的很慘，她抓著我的襯衫，嘴裡嚷著模糊不清的話，「竟然沒能在畢業前看到……兄弟愛……修成正果……」我皺了皺眉，這句話的意思究竟是……？

「那、那個……恭喜畢業！！」我手裡拿著畢業證書，打算跟哥哥一起回家。出來教室時卻被某個不認識的女孩叫住。

什麼事？我困惑地看她。

「這束花給你！然、然後……我喜歡你！！」她把一束花塞到我的手上，加上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大吼出來的告白。

啊、糟糕，哥哥在這邊我不能用平常的拒絕方式。

總不能把花丟回去然後說一句「不要」走人吧！「……嗯，謝謝。」我收下來，同時給她一個微笑。

「但是我不能回應妳的感情，抱歉。」老實說我跟這女的根本不熟──充其量只是不想讓哥哥看到我對待別人的冷漠樣子。

「……」完蛋，該不會要哭了？！「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她紅了眼眶，然後點頭轉身離開。

謝謝妳了，這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女同學～要是妳大哭的話就會很難收拾了啊！

回家吧，哥哥。我轉過身，看向哥哥，卻發現他竟在……發呆？

哥哥？我發出疑惑的語調。

「！……嗯、啊！我們回家吧！」這時他才像是回過神來，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此時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葉！」是林以璇。

什麼事？怎麼今天畢業感覺來煩我的人就很多啊？

「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拿出手機，她的眼裡閃閃發光，完全不認為她問的問題有任何不妥。

為什麼我要給妳我的手機號嗎？我問。我不喜歡給別人我的手機號碼，只給家人、熟人和我感興趣的人。

「吼唷！給一下是會死喔！而且你應該遇到問題能問的只有我吧！」她朝我使眼色，我才「啊」的一聲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她知道我喜歡哥哥。

我接過她的手機，在上面按下我的號碼。

她接過自己的手機，又按了幾下，同時我的手機響沒幾聲後又寂靜無聲。

「ＯＫ！確認完畢！那畢業快樂啦！何葉、何楓，掰！」她揮了揮手，身影漫步在長長的走廊。

……這樣就行了吧！我長吁了一口氣，實在很討厭別人接二連三地打斷我和哥哥的事──回家。

趁現在快跑回家吧！哥哥，懶得再跟其他人打交道了。我抓起哥哥的手，奔跑起來。

「欸欸，老弟、記得沒錯你是不給女生自己的手機的吧？」冷不防地，哥哥朝我丟這問題，害我差點腳步踉蹌而跌倒。

嗯啊、她不一樣。我隨口給了一個答案。

「是、是嗎。」哥哥停下步伐，表情很怪。

接下來發生的事，很簡單，但是卻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心跳聲和臉上的溫度。

──哥哥抱了我。

我不知道該不該推開他，或許我沒有選擇，因為他抱得很緊很緊。

「何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不熟悉的女聲在我們旁邊響起，我們同時轉頭。

是那個和哥哥告白的女人。

「難怪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和何葉在一起嗎──怎麼這麼快就要回家了？何楓，跟人家去玩嘛！」她那副嗲聲嗲氣的嘴臉，讓我想要朝她揍下去，看了就煩。

但我不會這麼做，我揚起嘴角，把哥哥推開之後對他說：哥哥你去吧，我先回家了。

我奔跑在走廊，鞋子跟地面接觸的摩擦發出聲音。不曉得哥哥和那女人一起出去玩後會發生什麼事……啊、大概會接吻吧我想，老實說想到的那瞬間我有想哭的衝動，但我忍住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我如此極力的催眠自己別再去想那件事。

「何葉！」我猛然停下腳步，不、不會的……

「幹嘛跑走啦……況且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啊！」他喘了幾口氣，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哥哥……你怎麼來了？那女……生不是你的女朋友嗎？我縮了縮肩膀。

「她不是啊！！而且我沒有女朋友！」

……咦？

哥哥沒有女朋友？！

可、可是她不是跟哥哥你……告白嗎……？我發現我的手指頭竟然在顫抖。

「告白是沒錯啊！但是我又沒答應她！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啦！忘了喔！」他抓住我的肩膀，明亮的黑眼精準地映入我的視野內。

啊、啊、啊……

哥哥真的好狡猾好狡猾。

那瞬間我竟然認為其實我還有機會。

我想我一定是那時鬼迷心竅，所以才會做出那件事。

和晚上在夢中模擬過的情況一樣，一手壓住哥哥的後腦勺，往自己的面前送，柔柔軟軟的感覺從唇上傳來，甚至他的門牙還稍稍撞到我的。我很快地放開。

可以了。已經夠了。我喜歡哥哥這麼多年，想要的或許就是這輕輕的一吻。

而在這一個吻過後，全部……都結束了。

對不起，哥哥。

我衝回來家裡，趕快把這關鍵性的一天鉅細靡遺的寫進日記裡。

因為要結束了，所以我才不希望忘記，想把這件事記下來。

我喜歡你，哥哥。

我愛你，何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