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而行

16.當呼吸化為喘息

　　不知為何，今天修葉蘭一直睡不著覺。

　　翻來覆去、數羊、發呆看天花板他都試過了，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隔壁的范統早就進入夢鄉而呼呼大睡，嘴裡還不時溢出些許夢囈。

　　「嗯……吃不下了……」

　　按照臉上的表情和那些話語，應該是很有趣又很可愛的夢吧，修葉蘭想。

　　只是再這樣觀察下去也不是辦法呀……明天還有工作，要是因為睡眠不足而導致工作效率降低絕對不是他所樂見的情況。說不定那爾西還會看出自己的異常而叫自己滾回來睡覺。

　　修葉蘭不禁笑出聲，儘管要是真的發生了可一點也不好笑。

　　翻了個身，修葉蘭看著范統的睡顏，手不自覺的朝他伸過去。

　　碰到了他的顴骨、再來是整個手掌包覆了半邊臉頰。

　　……是真實的呢。

　　已經和對方在一起這麼久，直到現在，有時還是會懷疑自己究竟是否存在？所以他才需要碰碰他的戀人，范統。唯有這樣，才讓他有活著的感覺。

　　──這想法不會隨著時間而流逝，但因為范統之前對他說過的話，他開始試著去接受、去擁抱他的過去、把握現在、然後未來就跟著這人一起走下去。

　　有依靠的感覺很好，雖然偶爾不太真實。但他願意相信范統。

　　嘴角多上揚了幾度，修葉蘭又繼續撫著他的頰。臉頰很好摸，白白軟軟的，要是被刺激到一定就會如他想像般的那樣，泛出粉紅。

　　勾起幾根髮絲，修葉蘭嗅了嗅他的味道。接著手直接移到他的腰側，摸了幾把。難得晚上他這麼清醒，范統又毫無防備的睡著，不多吃點豆腐真是對不起自己。

　　只是仔細一看，他發現范統原先的夢囈消失於緊閉的雙唇上，眼睫毛開始顫抖。

　　……應該是被自己弄醒的。

　　還真敏感。

　　在范統身上又發現到了新事物，修葉蘭惡質的又在他的臀部上捏了捏，觸感很棒。

　　范統的臉扭曲一下子，又回復到了原本的樣子，只是臉紅了。

　　還真是固執，是認為醒來後會被那個又這個嗎？不得不說，其實就是會這樣。

　　把睡衣拉開，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修葉蘭把臉湊過去，在鎖骨的地方啃了又咬，在上面留下令人害羞的紅色痕跡。

　　范統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同時在心裡咒罵對方是個不要臉的渾蛋。

　　像兩個孩子在比一場無聊的比賽，例如誰先醒來就輸了這樣的。

　　來到了胸前那殷紅的兩點，修葉蘭伸出舌頭只在那周圍打轉，說什麼就是不要去舔那關鍵的一點。

　　「嗯……別……」范統像是尋求發洩般地喘著氣，引人犯罪的樣子讓修葉蘭像惡狼撲羊的把身體壓上去。

　　「被我弄醒來還真是抱歉？應該這樣說嗎？」已經沒人在意到底有沒有醒來了，修葉蘭笑笑。

　　半睜著紫色的眼眸，范統隱約看見修葉蘭壓在他身上，正準備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

　　該怎麼形容這情況？「夜襲」？

　　「跑開、昨天還沒有工作欸……」儘管已經快被從身上各處傳來的快感侵襲整個腦袋，范統還是用著他僅存的些許意識打算阻止上方的人。

　　「那又怎麼樣？這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了。」在對方的下腹親了一口，惹得范統一陣顫慄。

　　「做這種事又──啊啊！」曉得修葉蘭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好事，范統忍不住叫出聲。

　　「才剛開始怎麼這麼快就露出這種表情？」抹掉范統臉上溢出的生理淚水，修葉蘭緊緊擁住不是第一次碰觸的溫暖身軀。

　　「讓我抱，好不好？」露出只在他面前出現的表情，這種樣子讓范統心動得暈眩。

　　「……那你慢點──嗯！」說出無法分辨到底是正常還是相反的話語，范統掩住發出羞恥聲音的嘴。

　　「當然，我會很努力的！范統──」我好愛你。修葉蘭在范統身上又親了好幾口。

　　「就說快……啊嗯……」

　　夜晚的房間，瀰漫不尋常的瑰色氣氛。

＊

　　早晨到了，修葉蘭含笑地看著因幾小時前的激烈運動而沉沉睡著的范統。

　　已經──把身心都交給自己了吧。那他呢？

　　──或許在倆人遇上的那一刻起，已是如此。

18.收集不完的溫柔

　　范統知道修葉蘭是個很溫柔的人。

　　但也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討厭那份溫柔。

　　那溫和笑容的背後，總是隱藏著巨大且令旁人難以承受的痛苦與悲傷。

　　他一直都知道。

　　他希望對方能夠用最直白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受，而不是用著虛偽的笑與眼神。

　　那樣令他感到窒息，同時心疼。

　　他怎麼能這樣？

　　范統這樣想著，然後在對方的眼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是他表達對修葉蘭情感的方式之一。給予自己的溫柔，希冀對方能夠再更加依靠自己一點，不要總是想一個人面對，甚至獨撐大局。

　　多依賴他一點吧。儘管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的並不多，但他會盡力。

　　修葉蘭感覺到眼皮上的柔軟觸感，又回吻過去。這次，是吻在臉頰上。

　　他知道范統主動吻他的時候，其實是意指別太逼緊自己的小小暗示。想告訴自己……面對他時，把面具拿下來吧。

　　修葉蘭當然明白。

　　因為是自己的情人嘛。他想。

　　時間是會轉動的。自己總不可能會一直在同一個死胡同上打轉，他不是笨蛋。

　　心靈上的那片破洞不會補上，他認為。

　　但其他的地方似乎多了什麼。

　　那另外多出來的東西，是范統給予自己的溫柔、與包容。

　　竟然願意接納不管是內心還是靈魂都已殘破不堪且扭曲的自己啊。

　　裡面除了范統給的，應該也有著自己的情意。

　　修葉蘭一直在偷偷收集著那微小卻持久的溫柔。

　　這是他的秘密，不會告訴范統的。要是說了，說不定他會羞窘到用暴力取代溫柔地對待自己。

　　他期待著每一次的吻、每一次的給予。

　　偶爾會感到恐懼、恐懼范統總有一天不再把那份溫柔給自己，而是給別人。

　　那樣的自己一定會可怕的難以想像吧。

　　煩惱著尚未發生的事的修葉蘭，開始不專心起來。

　　范統在他的胸口上咬了幾口，以示不滿。

　　修葉蘭笑笑，手撫上那引人遐想的腰。

　　輕捏了捏，范統雙手環上修葉蘭的頸脖。「修葉蘭……」他低語著對方的名。

　　「嗯，范統。」緊擁住還算結實的身子，修葉蘭也喊著他的名字。

　　「以前……就別再勉強自己了。」雖然前面錯了，但後面可是一點也沒哦。范統忍不住笑出聲。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范統你的溫柔。」果然──這種時候果然沒辦法保留什麼。

　　范統愣了愣，揚起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知道就不好。」

　　兩人擁吻，彷彿交換了什麼，然後沉沉的睡去。

　　他們互享著彼此的溫柔。

　　微小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