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風而行

28.睡顏誘惑

　　他發現自己常常會看著對方的睡臉發呆。

　　而發現的時候又查覺到唇已經貼上去對方的額際。

　　這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因為代表他和對方相處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

＊

　　冬天總是抵抗不了溫暖的棉被和大片的睏意呢。范統望著窗外微微泛起的東方白這樣想著。

　　平常的日子老是匆匆忙忙、趕著去工作、每分每秒都在趕。今天剛好放假，但生理時鐘硬是給他在可以賴床的時間醒來。

　　啊啊、真是的，明明今天就有大把時間給他睡。

　　遷怒似的瞪向還沉睡著的修葉蘭，而當事者毫無感覺的持續周遊夢鄉。不曉得是眼神太沒殺傷力還是夢境太吸引他了。

　　胸膛平緩的一起一伏，修葉蘭的睡顏清楚地呈現在范統的眼前。

　　他從好久以前就覺得修葉蘭連在睡著後都保持著優雅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就正常人來說，睡著的時候不就是頭髮亂糟糟的、嘴角流著口水、然後表情還一臉呆樣嗎？為什麼就是有人能夠維持平常的樣子，甚至還能讓人感受到一股難以接近的神聖氣息？說真的他一點也不相信啊！！

　　……遺憾的是，這種人現在就睡在他旁邊。

　　大清早就陷入鬱悶氣息，實在不是什麼好事。范統晃了晃頭，很快拋開這些想法。

　　范統又定睛在那好看得過分的容顏，他一直看著，發現的時候已經把唇貼上去。

　　……

　　………

　　…………啊。

　　我在幹嘛！剛才做了什麼事？！絕對不是我啊絕對不是！一定是某種神祕的力量控制了我那麼一下子吧哈哈哈，對對一定是這樣的！會幹這種趁人之危骯髒事的也只有修葉蘭！我可不記得我的品格降到和他同等級的地步啊啊啊──！

　　基於對方還睡著的緣故，范統不管再怎麼震驚還是僅侷限於內心。

　　我想我一定是睡昏頭了，才會做那種事，如果修葉蘭沒發現那我下一秒鐘就可以選擇性失憶來把那件事忘掉，雖然天知地知我知、換個方面想至少他不知她不知還有你不知嘛！儘管我也不知道那個「你」在哪就是了。

　　「……」嗯？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哈哈哈我身為一個健康好青年肯定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哼哈哈！

　　因為是和自己對話，所以幼稚起來了他也沒察覺。

　　當然，他也沒發覺修葉蘭早已醒來並且將范統精彩的面部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他沒有選擇開口說話，帶些小小的惡趣味看著范統的表情。

　　嗯、到底在這寧靜的早晨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范統會有這種有趣的反應呢？該不會是男人早晨會有的正常反應然後糾結到底要不要去廁所解決嗎？

　　很明顯地，修葉蘭並不知道范統親了他一下這件事。

　　不過知道的話他現在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冷靜就是了，八成會興奮地不顧一切撲上去吧，臉紅又興奮的。

　　「……！！」感覺到視線，范統馬上轉頭過去。

　　紫眸對上藍瞳。

　　驚恐對上沉靜。

　　「早安。」

　　「晚什麼安啊！！」范統以近乎慘叫的聲音為早晨劃破寧靜。

＊

　　「吶吶、范統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修葉蘭湊上前，撒嬌著。甜膩指數比之前更勝。

　　身為男人的直覺告訴他，范統肯定隱瞞了什麼事，而且是那種說出來會刺激到他的興奮神經，才會一副打死都不告訴他的樣子。

　　「就說有什麼事、修葉蘭你要來鬧。」范統擺擺手表示拒絕回答。

　　「范統范統～～」語末後面明顯帶有愛心等詭異符號出現，范統實在是不曉得修葉蘭到底練了多久才讓他的妖孽等級到這種地步的。

　　「……不過就是親了你一下。」為什麼這種時候詛咒就大放送？這不公平啊！

　　「……」

　　「？」

　　「什麼范統你……等一下我是不是聽錯了？」

　　「有。」

　　「我就說我聽錯了……這不是反話吧？」

　　「第一句不是正常話。剛才不是反話。」范統覺得修葉蘭的反應很有趣。而詛咒也順便對修葉蘭早上尚是脆弱的神經進行精神轟炸。

　　「到底哪一句是正常話？不行我要冷靜一點……但是范統真的親我了嗎？還是這句是反話其實原話是范統打了我……打都打了又為何要告訴我還臉紅……所以真的是親、親、親了我嗎？」修葉蘭的腦袋短路，范統看好戲地想拍手叫好。

　　「……嗯。」仔細想想承認也不是什麼壞事，頂多就丟臉一下。而眼前這位之前就曾讓他在大馬路上把他一年份的恥度都丟光了，現在這樣根本只是小巫見大巫。

　　「范統！」撲上前，他緊緊擁抱懷中的戀人。

　　像是確認彼此心一般，修葉蘭吻上去時范統也沒反抗，反而還闔上眼。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鼓勵，靈巧的舌滑進去，恣意品嘗著對方的甜美。

　　不討厭，還覺得有點喜歡……范統輕舔了修葉蘭的舌尖。

　　面對後期恥度進步神速的戀人，修葉蘭好高興、高興地想撲倒、想直接扯開他的遮蔽物，狠狠地進入、等到他被弄到眼睛紅腫、然後──嗯，這些可不能被知道，只是想想、想想而已……

　　因為他好愛好愛范統。

　　太喜歡了所以才沒辦法控制。大概就像范統看著自己的睡顏忍不住親上去的道理是一樣的吧？

　　無法控制、中毒一般。

　　而且是沒有解藥的那種。

　　但是他很樂意、相信范統也是。

　　一直一直、就這樣吧。

　　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我們兩個。

29.被窩裡的情歌

　　……唔。

　　好亮。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好像能聽見空氣從耳邊流竄的聲音。

　　他一下有種「我是誰？」的錯覺，不過當然不會有這回事，只要多眨幾下眼睛，讓腦袋清楚一點就好。

　　該是起床的時候了，但是外面的氣溫讓他失去了動力。

　　他不應該是會屈服在這種東西上的人，但就像他身旁的人一樣，稍微……稍微任性一下也無妨吧？

　　新年啊。

　　在新的一年，陪你度過的是誰呢？

　　沒有人說話，只是突然有這種想法。

　　「唔唔……啊！」原本面孔已經開始扭曲的范統，在那最猙獰的一瞬間他睜開了眼睛，紫眸內是藏不住的驚恐，可是很快地回歸於平靜。

　　「惡夢嗎？」

　　「……不算吧。」范統抓了抓頭毛，並不打算解釋到底夢到了什麼。他在溫暖又厚重的棉被保護下身軀當然是一動也不動。

　　「今天還真是熱啊、修葉蘭。」取暖似的，他擁住了他。

　　「是啊。就連我也捨不得起床呢。」也不知道修葉蘭指的到底是捨不得被窩還是范統的擁抱。

　　修葉蘭回擁，兩副身軀就這樣緊緊的貼在一起。這之間並無什麼情色的意味，只有最單純的──只是想擁抱而已。

　　因為好溫暖，暖得像要燒起來。

　　我們是經過了多少事情才變成現在這樣子呢──？

　　是那些一件又一件、微小到難以察覺，卻又不可或缺的事物拼湊而成的對吧。

　　一定是這樣的。

　　喜歡到連自己悄悄改變了都不知道，說真的對方實在是太狡猾了。

　　那唯一不變的、是喜歡的心情啊。

　　修葉蘭輕輕地唱起了歌，而聽過這首歌同時也看過歌詞的范統，原本就是抱著對方的姿勢，現在似乎──嗯，還滿合氣氛的。

　　范統親了親修葉蘭的臉頰，臉上微紅，「……我喜歡你。」大清早就說出賭博性質這麼大的話，實在是令人捏了一把冷汗。

　　「……范統，你該不會是故意說『我討厭你』吧？」止住歌聲，修葉蘭似笑非笑的問。

　　「我說呢？嘿嘿。」有了上次的經驗，范統利用詛咒說出亦正亦反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正常話還是反話。

　　「真是的，范統你真的越來越可愛了，在這種早晨很容易讓人煞不住的喔？」

　　「……」果然變態齷齪無恥又下流呢。范統默默的在心裡大罵，因為說出口的話說不定會變成讚美，到時真的就要被吃個一乾二淨。

　　「繼續聽你的歌。」他想起來了，之前曾經寫過羞恥不能再羞恥的情詩，還要求修葉蘭用唱的。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讓人想發笑。

　　他們啊……沒辦法分開了，太愛太愛彼此了。

　　修葉蘭還是唱著。

　　「我們被寫在彼此心裡愛呀。」